追求的獨白
那是他永遠忘不了的畫面,那時候的他是一個在數十年前被刺殺在樹林裡的將領,死亡之後他並沒有立刻被鬼差帶走,什麼原因他也不太明瞭。
死後他就一直遊蕩在樹林裡,試圖尋找從過路的旅人身上找尋投胎的機會,但是一直沒有成功。
然而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想輕易放棄,他也不想再這樣繼續以遊魂的身分遊蕩,所以每當有旅人路過的時候他總是會用各種方法讓旅人滯留在樹林裡,然後司機想害死他,藉以得到投胎轉世的機會。
這一天,他感覺到一個旅人踏入了樹林裡,他使出渾身解數讓旅人夜宿樹林裡,而在他將出手時,一股奇異的力量將他從旅人身邊揮趕開,隨即他感覺到自己被壓制得動彈不得。
這時他才發現原來旅人身邊有著數個不同力量守護著,而旅人依舊自在地處理著獵到的兔子,顯然是不知道另外一面所發生的事情。
壓制他的力量逐漸化形,旅人身邊包圍著數名穿著不一且風格奇異的人和樣子奇妙的動物,他們正盯著旅人,應該說,是旅人手邊正在炙烤的兔肉,似乎是不太在意他這個遊魂的樣子,就只有將他身體牢牢壓制住的那股力量……不,應該說是那個人一臉肅穆地提著樣式奇妙的長茅抵在自己胸口。
他覺得自己被深深的震撼了,那個人有著一頭黑髮,膚色很深,身上穿戴著長袍和金色飾品,很怪,但卻很適合那個人。
質料輕薄的長袍下只穿著一件束腰短裙,所以還是可以看得到其身材曲線和有力的肌肉線條,不知為何他覺得那莫名地,看起來很美。
圍在旅人身邊的守護們朝這邊喊了話,壓制他的人立刻回頭大聲回話,他聽不懂雙方的對話,那語調不似他所知曉的任何一種語言,但從氣急敗壞的語氣可以聽得出他頗生氣。
隨即他多次轉頭看了看自己和很熱鬧的旅人那邊,似乎猶豫著什麼,之後他看著對方收起長茅,抬起一腳往後伸,然後狠狠地往他的腰側踹下去。
他的視線從營火的火光轉成滿天的星空再落入黑漆漆的樹林裡。
懵然的爬起來,他發現自己的意識還在,所以對方並沒有將他殺滅,而是將他踢離旅人的身邊。
一股愴然若失的感覺翻湧著,他突然發覺,去不去輪迴似乎不是那麼的重要,而且一但去了輪迴,他很有可能會忘記今天的事,忘記那個人的樣子。
不!他不想忘了這對他來說十分重要的一刻,那麼,有什麼方法可以留在那個人身邊嗎?他知道自己和那個人的差距時非常遙遠,對方似乎是個相當高的存在,而他卻只是一個飄渺的幽魂,更不用說隨時都有可能會被鬼差押回地府去。
他苦思著,卻得不出答案來,路過樹林的精怪見一抹人類的遊魂像是十分苦惱某件事,卻不去追尋輪迴牌的樣子有些訝異。
「那就修練吧,雖然我沒聽說過誰可以從一個鬼魂修練成另一種存在的例子,若是你有心的話,或許可以成為第一個。」精怪給予了建議,並且為了幫助他進行修練停留在樹林裡。
之後過了很久,久到他都不記得的日子裡,精怪為了追尋修仙的夢想而離開,他仍繼續修練著,但已經不在原來的樹林,從精怪幫助他修煉出形體後,他就不再被拘限於樹林裡,於是在精怪離開後他也跟著離開樹林,尋找了一處靈氣旺盛的山林裡繼續修練。
在修練期間,有時候為了測試自己能力,他會出現在落難旅人的面前,指引並幫助他們,久而久之,他莫名的有了一座自己的小廟,被當地人奉為神明。但他知道自己還遠遠未到可以稱神的境界,要能成為像那個人那樣的存在,還要再更努力才行。
他邊修練邊看著農人的穿著變化,偶爾還會化身成人的樣子進村鎮裡和旅人聊聊天藉以了解世道的變化。
聽說現在的皇帝是誰,頒佈了什麼樣的命令,京城裡的趣聞,官人的消息等等,讓他對時代有些概念,也方便推算自己從死後開始到進行修練的時間。
之後,莊稼歉收再加上戰火的紛亂使得原本住在這塊土地的農人們紛紛離開,他的小廟也隨之破敗,不過他也不是很在意,反正只要有地方可以修練就好。
這一天,一隊旅人經過了這塊土地,似乎是個富有人家帶著家小出門遊玩,由於天氣下了雨,他們決定暫時在小廟裡避避風雨。
在修練中的他感覺到那隊人共有十個人,其中有四個穿著質地十分高雅,被眾人小心的保護伺候著,看樣子似乎是主人家帶了一雙兒女一塊出門,男孩顯然剛到及第之年,樣子年少瀟灑,而女兒清麗優雅,一席淺粉色的絲質衣裙襯的人更加年輕可愛。
接著他突然發現那戶千金給他的感覺十分熟悉,像是許久以前在哪見過的樣子,而且他的小廟雖然不大,但廳堂好歹也可以容納十來位信徒,怎麼他們一進門就感覺廟裡擠得很?
他決定暫時中斷修練,張開眼睛來看看是怎麼一回事,結果這一看到把他嚇了一跳,他的廟裡除了那十個人之外還有其他的力量在。
光是少年身邊就有十來個,從他們都圍在他身邊來看,顯然都是少年的守護,而少女身邊則有近二十位,也都是她的守護,而且少女本身的靈氣十分清純好聞,若是普通精怪的話怕是會將少女拆吃入腹好增加修為吧!
接著他突然看見了那怪異的打扮和黑長的頭髮──一如他念念不忘的那個人……不,不對,是他本人沒錯!
他欣喜若狂,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他還正思考該要怎麼尋找到那個人,這簡直是上天賜與他的好機緣!
於是他快速的把自己整理了一番,然後現身在守護們的面前。
『你們好,在下穆昕宇。』他先是自我介紹了一番,以眼神直盯著他所思念的那個人,他還是一如記憶中的模樣,那樣的美。
『您好,抱歉,暫時借用您的廟宇躲躲雨。』兩群的守護們客氣地回話著,他也順著對方的話語客套的回應著,然而他的目光始終黏著在那個人的身上,另外一群的守護似乎發現他的目標並不在他們所守護的人身上,簡單對話了幾句後就回到少年身邊去。
他也樂著跟著主要目標的守護們閒聊,直到其中有一個小女孩突然很驚訝的阿了一聲。
『我想起來了!你不就是幾百年前被艾姆耶塔爾踹飛的那個鬼嘛!』隨著她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他一眼,然後轉去看那個人,只見對方一臉困惑直盯著自己,然後伸手撫在下巴,緩緩偏過頭說:『嗚……有這回事嗎?』
『有啦,在凌凌同樣生在這個國家當啥武林盟主,去東邊出任務時,在一座樹林裡過夜的那時候,不是有個男鬼想害他嗎?他就是那隻鬼啊,是你對吧!』她說著,最後一句話直接問向了自己。
『你的記憶真好,是我沒錯。』
『喔──我想起來了,是搶兔肉的那次!』另外一個也接著喊了出來,似乎是提到了關鍵至字的關係,那個人也開始露出一絲想到什麼的神情,有些不太確定的問著身邊同伴。
『搶兔肉?是哪一次的你有印象嗎?』只見那人一把拉過對方,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後,他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喔──害我差點吃不到烤兔肉被我踢飛的那隻鬼啊!』對方一臉想起的表情卻說出讓他臉色一僵的話語,原來對方只記得那個旅人手上的兔肉嗎……
『能把自己從一個鬼魂修練到這境界也算有心了,那,有什麼事嗎?』
於是他想了想直接的提出想加入他們的請求,結果所有人一聽,目光都移動到一名年少的女性身上,他也這時才注意到那名女性的存在,先前沒注意到是因為她一直都守在少女的身邊,對於這邊的騷動似乎沒什麼興趣。
那是一名相當美麗的女性,有著一頭墨黑色的長髮和白皙細膩的膚質,鵝蛋般的小臉上有著一雙碧藍色的雙眼,她身上的穿著像是從前的唐式服裝,白色的水袖外衣搭著淺藍色的長裙,淺粉色的衣帶束在胸口並垂下長長的衣擺,樣式簡單但襯著她顯得氣質高雅華貴。
只見她面無表情地看了自己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對方的那一眼似乎包含了打量的意味,不過若是大家的目光都放到她身上,那顯然她是作主的人。
『你的能力很弱,並不適合加入我們,而且你的目標不在守護她。』她開口說出一針見血的話語,他正想著要怎麼回答時,對方卻話鋒突然一轉。
『嗯……不過也無所謂,如果你能讓凌凌應許你加入,我就沒意見。』
「老爺,這雨看樣子一時半會停不了,等雨停說不定也錯過了進城的時辰,您看,要不要乾脆在這廟裡歇息一晚再出發?」看了看越加昏暗的天色後靠近站在廟裡一腳的中年人問道,對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後,便點頭答應了,回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兒女說到:「今晚就先委屈在這廟裡,明天再進城吧。」
兩人均表示沒有意見,而他們身邊的小僕則開始打理自家主子休息的地方。
當晚,女兒夢到了一名穿著白衣的青年帶著她在一座湖邊散步著,聊得正開心時,青年遞給她一塊玉珮,通體白透紅的玉珮上雕著一隻精細的展翅鳳凰,尺寸不大,正好適合女孩家配戴在身上。
『我覺得我們很合得來,這塊玉珮跟了我很久,我覺得她很適合你,就送給你吧。』白衣青年說著,她看了看手中的玉珮,覺得樣式很好看,的確很適合,便向青年道謝。
夢醒之後,她疑惑地看著手裡抓著的玉珮,一轉頭正好看到廟裡供俸著的一座木像,樣貌和她昨晚夢到的白衣青年有些相似。
想了一想之後便將夢境告知父親,中年男子一開始十分緊張,並再三確認夢境裡是否有提到婚嫁的問題,半信半疑地看著女兒手中莫名其妙出現的玉珮,他一度想把它給扔了,但又有一種感覺要他把玉珮留下。
左思右想後,他決定一會進城後先去打聽城裡最靈驗的廟宇是哪間,然後直接過去拜一拜,再找個法力高強的道士對這塊玉珮做法。
開玩笑,他的寶貝女兒好不容易把她給養的這麼大,這麼美又懂事乖巧,怎能讓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野鬼或精怪來搶走,而且還是沒經過他這父親的同意下,這怎麼可以!
於是在中年男子憤恨的情緒下他們起程前往城鎮去,而另一面……
艾姆耶塔爾頭痛看著巴在自己身上的白衣青年,出手揍到對方放開手後,抬起腿來一腳將他踹飛。
『你很煩耶,不要黏著我!』
不,我當然要黏著你,好不容易才讓我再次遇上了你,這回,我絕不輕易放手!
-end-